野生的竹子

SS沙穆,YY双璧,仙四云紫,剑三谢李,霹雳绮意

续《还寝梦佳期》20

从老谢去万花,回来收到剑帖之间插入啦XD

笔力不够是硬伤_(:3」∠)_

絮絮叨叨,毫无营养的过渡。

吕洞宾师父心里着急却出手不得,何潮音也该头顶师娘光环助攻一下了




谢云流自万花谷折返回纯阳宫以后,并没有见到李忘生。

听素天白说,师父前日独自进山了,只说很快回来,并未有更多交代。

只是裴元给的膏脂,还是尽快用上的好,时候久了,药效怕是要打些折扣。谢云流抬眼望向西街,那入山的最近的路口,空空如也,积雪反着日头的光,刺的眼睛有些痛。

林语元从街心的药房出来,看见师伯身后站着师弟,上前对谢云流一礼。

林语元和素天白,是谢云流离开的八年里,随李忘生修行的。在谢云流的记忆里,洛风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弟子,现下回来,李忘生身后又多了一对少年,清澈的眼神看着他,有好奇,有陌生,有敬畏,和幼年的李忘生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很像,却又很不一样。

还有那个天策将军李承恩,也是在他走后,与李忘生相识的。

物是人非,有太多的人,太多的事,无一不在提醒着谢云流,他离开了八年,有些事情他错过了,追不回来,时光流转间,他和李忘生之间,渐渐有了距离。

这样的认知,让谢云流内心隐隐的有些扭曲,我其实没有变,为什么李忘生会改变,李忘生身边有了很多人,可是我却没有新的至交。

若是当初留下李忘生在康家,若是那天没有随李忘生上船,是不是从此参商,彼此的人生,终将成为两条再无交汇的河川。

逝者不可追。那么来者呢?道者穷尽一生证得的,非是长生,却是本心。来者犹可惜。

失而复得,更兼世事更迭,人事无常,只有尚未来到的未来,自己方可勉力去抓住,才能不再惶惑于错过的失落,迷惘于疏离的痛苦。

林语元是李忘生大弟子,颇有几分师尊的风范,举止进退有度,更兼体察入微。虽与谢云流见面不多,这些年来听师父言谈间说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师伯,早已熟悉了谢云流的性格,只道师父日前接了万花谷的来信后便入山了,想来也该回来了,师伯若是等的心急,沿莲花峰去寻,也许便能遇上。说罢又是一礼,将新到的药材送去老君宫,素天白自去练功不提。

谢云流沿着天街向莲花峰去了,既然李忘生没有回来,空等也是徒增心焦,不若便去寻他。

华山之巅,常年雪重霜寒,如今上元节已过,眼见雨水临近,这苦寒之地的冰雪,也渐渐有些消融,雪水将山道上的青石砖沁的湿润,顺山势涓涓流淌而下,山崖上几株玉梅,枝如游龙,蜿蜒而下,浅粉素白,南枝开遍。正是横斜溪畔无人见,莫与微云淡月知。

沧海归客,故园亭台。

过了莲花峰北,是一段凌空于深渊之上的木桥,过桥再折向东,穿过一段怪石参差的峡谷,便是仰天池了。

谢云流不知为何自己会走到这里来,随李忘生回山以后,鲜少外出,华山之景自幼熟稔于心,即使蒙上眼睛,也不会走错。少年时池边常见几头白虎,此时杳无踪迹,想来是严冬入山,蛰伏未出,头顶山崖飞瀑湍急,池中之水也自成一瀑,直落深渊,瀑口一处石台凌空,远眺便是万象森罗,山谷间雾气氤氲,偶有雪沫扑在脸上,沁凉入骨。

吕岩经常带着两个年幼的徒弟来仰天池,为的是与三圣论道,顺便让两个徒弟乖乖在崖边打坐静修。那时候的谢云流肯定是不甘寂寞的,只坐了一会,觑见师父没注意自己,便拉了李忘生,伸手去逗那池边的游鱼。李忘生每每神情严肃,似是责怪师兄没有好好听师父的话,谢云流只觉得他扫兴,这样的情况多了,便觉得李忘生的性子和自己不是一路人,渐渐的连下山也不太去招呼他了。

后来结识了李重茂,下山时结伴游玩,只觉得意趣相投,相见恨晚,每每泛舟载酒,尽兴而归,很是过了一段快活日子。那时候的谢云流,是真正把李重茂视为知己的,不然也不会拼着身家性命不要,带着李重茂杀出重围,远渡扶桑。

只是到了东瀛,很快就发现,有什么变了。

虽然李重茂也曾提过,如果以后自己当了皇帝,有什么棘手的事情,谢云流能不能帮忙。少年意气,一诺千金:重茂之事便是云流之事。可是从宫变中捡回一条命的李重茂,心心念念的,仍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。

谢云流不认为卷土重来是个笑话,但是,那也是要看人的。他心里一直当李重茂是朋友,是可以和他闲来纵情山水,畅论天下的朋友,也仅仅如此,而已。

李重茂的天资平平,在任何一方面。同样是勤学苦练,李忘生在修道,剑道上,比起李重茂,进境快了不是一星半点,不及谢云流的惊才绝艳,却也让人时而感觉进益非常,更有道心,不染纤尘,坐忘心空,日子久了,紫霞功的进境,竟已隐隐有了超越谢云流的态势。

那时候的谢云流,没有看到李忘生在华山,九夏迎阳立,三冬抱雪眠。

可惜,上天并没有眷顾李重茂那颗无法与才华匹配的野心,继位仅一月的少帝,惶惶然如丧家之犬,被亲姑母逼迫着,含泪走下了龙椅。

为李重茂赴汤蹈火,远渡重洋,谢云流并没后悔过,如果能救得朋友一命,没什么不能舍的,李重茂能够安度余生,只是这样便好。可是他想错了,李重茂并没有甘心。这个生长自深宫中的王孙公子,从来也没想过放弃那锦衣玉食的生活,终老乡野。

既然连太平公主一介女流都斗不过,何苦还要折腾?这是谢云流内心的声音,只是他自己都不曾清楚的听到,因此更没有说出口过。当李重茂夜以继日的为他的复辟大业忙碌的时候,他只觉得精神越发疲惫,这些不是他想要的,他觉得李重茂变了,变得有些狰狞了,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,着相了,入魔了。

岂知,李重茂从来就没有变过,他谢云流也从来没有变过,李忘生,更加没有。

李重茂从小在那权利斗争的漩涡中长大,很多事情身不由己,即使做不到的,也因为那随时踏错一步就可能断送性命的环境中,不得不去学着做起来,渐渐的也会生了自己的心思,只是,顽石终究不会变成璞玉。错只错在,生与帝王家。

与谢云流交好,确是被年少风流的道子的风姿所吸引,那样的无所拘束,无所挂碍,仿佛自是云端一散仙,御剑而来,乘风而去。

这样的自由潇洒,正是李重茂极度渴求,却永远无法拥有的。

而至情至性的谢云流,在遇到了李重茂这样的人以后,便引为知己,也是因着他身上那种:知己不可却偏要为之,徒劳而盲目的孱弱感,激发了他似乎从没在李忘生身上得到满足的,对弱小的保护欲罢了。

易入迷惘之境,吕岩一语成箴。

相互有所求而结为朋友,岂知,两人的性情,实同孤鸿雪泥,天差地远。不过年少的迷惘,也能算是道途上的修炼,一朝参破,云开月明。

到头来,其实谁都不曾变过,都是未曾妆扮的本我,在人生的戏台上唱这一出,该留的留不住,该回来的总会回来。比起汲汲营营的李重茂,老成持重的李忘生,却是在历尽世间风霜之后,不计前嫌的,等着他回来的人。

人世间若得此一人心,即使这样的情爱不容于世,又有什么紧要?

清啸一声,谢云流内息流转,提气而上,运起逍遥游轻功,径自往西北山中而去。

李忘生是在雪竹林遇到何潮音的。

那天万花谷又遣人送来了信,道那日得雪莲入药后,杨宁的伤势大有起色,却因雪莲用尽,为求根治,须再向谢真人求数株仙草入药,李承恩已返回洛阳,药王首徒特意注明请洛风道长送药。

李忘生秉性善良,谢云流自万花谷未返,便亲自入山采药。

初春时节,冰雪消融,雪莲也渐渐难觅踪影,只朝阳峰北的深山之中,或许还能寻得几颗。

此处离潮音洞尚有一段距离,李忘生信步在竹林间时,不防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掌风从一侧袭到,只一瞬便心知来者何人,李忘生只站定不动,连坐忘经心法都未运起护体。

何潮音人随风至,一掌只到李忘生脑后便收了势站定,哼了一声:“还是那么木呆呆的性子。”

李忘生毫不在意,长作一揖,道:“忘生见过前辈。”

还是那样的性子,老成持重,礼数周全,看似木讷,实则心思澄明,通透非常。即使是看到师兄被自己压制在雪地里动弹不得,也只是大声说要去告诉师父。

那个小小的幼童,转眼间已是清俊修长的青年道子,温润的眉目中,也有了些渊渟岳峙的气势。

何潮音本来也是偶遇李忘生,习惯性的逗这孩子一下,顺口问了李忘生的来意,指着雪竹林东侧的山谷,让他去那里寻。心念一动,问道:“谢云流人呢?”

李忘生冷不防她这一句,哽了一下,垂手道:“师兄前几日下山,往万花谷去了。”

万花谷药圣孙思邈医术冠绝天下,杏林妙手,医者仁心,天下谁人不知?又不曾听闻谢云流与万花谷中谁人特别交好,比较大的可能,是去问药了。

何潮音看李忘生的神色隐隐有些怪异,又道:“你们兄弟俩自小焦不离孟,倒是很少看到独自一人,今天这是怎么了?闹了别扭么?”

李忘生被问的答也不是,不答也不是,自上元节那夜,自己的暗示被谢云流婉拒后,自怨神伤之下,只觉得心如死灰,连日来对谢云流连话都说不了几句,脚踝上烙痕一事,也是心绪烦闷下敷衍的成分多,但是谢云流还是执意去了万花谷。

也不知道谢云流会如何提及自己的伤势,既然只是自己将愧疚怜惜当了真,谢云流若是和别人说到烙刑之事,也是徒增尴尬。

眼见李忘生垂着眼睫不声不语,一副恹恹的样子,何潮音心里一动,想起那日谢云流跪在论剑峰时曾说,自己做了非常对不起李忘生的事。听闻李忘生前往康家,半年后携谢云流归来,然后谢云流罚跪禁闭,虽说当日打伤吕岩是大错,只是罚跪时,却说是对不起李忘生,前些日子。吕岩寻得自己后,提及谢李二人,言语间也似是有什么隐忧。女子毕竟心细,几下串联起来,心里已是有几分疑惑,谢李二人之间,必定是发生了些什么。

当下走到李忘生身前,一手搭在他肩上,温声道:“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,若是谢云流那小子欺负了你,只管告诉我,我必不饶他。”

李忘生心里一酸,自离开父母随吕岩修道以来,已是鲜少有人如此温柔的问他,可有受什么委屈,一时间几乎便要堕下泪来。

何潮音眉头一皱,仔细看李忘生脸上神色,眉间眼底似是一种熟悉的凄苦哀婉,又有几分心灰意冷。

这样的痛楚,也是一样在过去的数十年间,夜夜缠绕自己的心头。

一世牵念,终究未曾放下,长居华山,也是伴君左右。

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弟子江湖老,风华绝代的少女,如今也是鬓染霜华。

情丝蚀骨,几人无悔?

何潮音轻轻叹了一口气,道:“你是个好孩子,我也是疼你更多些,看不得你这般难受。人活一世,最紧要的,还是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心意,韶华易逝,世事无常,若是到了阴阳两隔的时候,怕是有再多的话要说,也来不及了。”

李忘生哽咽许久,终是忍住了眼底的泪,声音低哑的开口:“却是让前辈……忧心了,忘生自是无碍的,这些日子,已经是,想的明白,不过是自己痴妄罢了。”

何潮音一怔,随即笑开:“你以为那小子,一定对你无意?傻孩子,他的个性,从来都是嘴上要强,你们从小一起长大,怎地倒不如我看的明白?他罚跪论剑峰的时候,直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,你又怎么知道,他是不是怕再次做错什么事?”

李忘生只觉得眼眶一热,挂在长睫上的一滴泪,终究是落了下来,悄无声息的落在雪地里。

何潮音又转过身去,咳了一声:“谢云流,站那么远,是偷听么?”

方才两人交谈之时,李忘生背后三十余尺,谢云流轻功御风而来,宽袍广袖,凌空落下,悄然独立雪中良久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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